很長一段時間,莊晉勳被叫作「二票里長」,里辦公處入眼第一塊匾額寫的也是斗大燙金的「二票」兩字。問他為什麼?他説,2014 年自己第一次參選,就是以二票之差當選高雄市前金區三川里里長。
13 歲做建築工,20 多歲開工程行、開餐廳黯然收場、喜歡攝影就自學成師,偶爾跑跑婚禮當紅包攝影師,人生海海,31 歲那年莊晉勳當起了里長,且連選連任至今。走跳多年,莊晉勳身上有快意江湖的姿態——有老派的堅持,但也不猶豫地為三川里這個不到 800 人的小里帶來數位化新嘗試。不過,最初他起心動念選里長也不是有遠大抱負,更多是賭一口「中二」的氣。
「直接講就是袂爽…不知道在囂張什麼,我如果出來選一定幹掉你。」他說,31 歲那年與朋友在三川里開了一家黑輪店,因故與老里長摩擦齟齬,才風風火火跳出來參選。或許因為他是這片土地拉拔大的,或許因為在地方做消防志工的社區參與經驗,或許因為藍綠之外的無黨籍身分,或許因為里民對於改變的盼望,莊晉勳以兩票驚險殺出血路固然有幾分僥倖牽成,但真正成為里長後卻不敢馬虎。
基本功練好,你就能再進化
上任第一年,莊晉勳把街頭巷尾做了一次徹底的環境整理,第二年開始加大力度舉辦社區活動,路平燈亮水溝通那些雞毛蒜皮雞飛狗跳的。
「我覺得是小事,他們可能覺得是大事。」小事做好做滿,「基本功很重要。你要馬步蹲好,站好才能去做這些事。」
哪些事?
「三川里人口約有三分之二是 65 歲以上的阿公阿嬤」,他一邊點擊滑鼠、一邊召喚數據——「你看噢,我有整理一個表。」上任之初,莊晉勳透過活動一點一滴彙整里民資料,一開始是為了送蛋糕。
「我里內的老人,每個月當月壽星…比如一月有 24 個我就送 24 個,挨家挨戶親送。」他說:
「送蛋糕的好處是你可以用這個方式去看他們家裡的環境、問題。有些子女不曉得父母生日,這也是個提醒。」
每一次的慶生,都是一次家訪。表格更新到後來,里民快滿 65 歲甚至會自己提醒:我要 65 歲了喔,勿忘蛋糕喔!
數位管理大師,當里民的 WIFI 熱點
實體互動外,莊晉勳更打通社區數位溝通的任督二脈——「走訪里民的時候,以前是要電話,之後開始要 LINE。你不會我就教你,一個一個慢慢去教…比如我家前面怎麼樣了、路燈不亮、哪裡有破洞,因為我有教過他,所以他現在會用拍照傳 LINE 給我。」莊晉勳笑言,後來不巧碰上疫情,數位化管理這回事「我是得心應手,完全不擔心」。超前部署。
不光被動接收通報,莊晉勳彷彿數位化管理大師,善用「高雄市即時案件」網頁,主動追蹤里民需求——「你只要一聽到救護車或消防車的聲音,不知道在哪,可能哪裡火燒了不曉得,這些資訊全部都寫在上面,車禍、疾病、創傷都寫在上面…不一定是我們里,但這裡都會直接顯示。」
甚至上任第二年年底他便有個念想,想架設三川里自己的無線網絡,將社區營造數位化。「比如在你家,借我放一個 WIFI 接收器」,多點串連,不只家境不好負擔不起網路費的老人可用,搞不好還能連網架設簡單的社區攝影機。
作為一個城市紀錄者
莊晉勳另一個將基本功再進化、服務社區再升級的大砲招數,是他手上的相機。
「我有一個夢想,要把高雄全部拍遍。」莊晉勳自認是個「城市紀錄者」,發願要拍遍大高雄 38 區。從 17 年前開始玩攝影,莊晉勳一直在拍高雄人、高雄景,Facebook 粉專除了用來與里民互動,也分享他用鏡頭寫下的里長日記,粉專至今累積 8,000 多個追蹤者,堪稱里長界佼佼者。將攝影魂注入社區服務,他甚至把祖厝的里辦公處後廳改造成攝影工作室,幫里民拍攝大頭貼證件照。
「我覺得高雄很漂亮,比任何城市都漂亮。有山、海、河、港、市…你就算跑到最遠的整片都是山它也是高雄;跑到最近的海,旗津、西子灣,也是高雄;河,有愛河…三民區、楠梓都是河啊。…一個城市,剛好什麼都有。」
老派的「二票里長」有他的浪漫與堅持,但這也不妨礙他成為社區的數位化管理大師,因應里內生態,發展出自有的組合技。有些新潮的未來之事(比如架設無線網絡云云),莊晉勳想繼續做下去。
就像拍照,「我慢慢地拍,絕對拍完。」